周晓云坐在树疙瘩上，看着对面半山坡。

柳家岭，柳家大院里。

有一回俺伯逗他耍，跟他要着吃，他一回就给俺伯拿几个，俺伯跟他说，‘大爷爷想一回多吃咧猫儿’，他没法了，就拣着最小哩给俺伯，临了他还又舍不得了，就对俺伯说，‘大爷爷，俺大伯摘哩也都可好，我去给你捧一大捧吧？’，嘿嘿嘿，那孬货，连俺伯他都敢哄。”

现在，猫儿趴在那里，梦里是小叔前挂着两个装满了的温瓶、手里牵着个小孩儿的画面。

要是俺住到三哥那儿，晌午肯定也得去哪儿吃饭，那猫儿一天都没时间回家了，装修哩要是他不满意，他也不知，最后都装成了也不可能再拆了重改，那可不中。”

柳侠有不好意思地笑：“我就是可想孩儿，我去外地作业给孩儿撇家那是真没法儿了，搁荣泽哩时候，我从来没叫孩儿自己过过夜，猫儿他不待见自己睡，我一想起来孩儿今儿黑自己睡煤棚里就可不。”

柳侠正在指着那棵大梨树跟她说话：“……我就坐在那个最哩树杈上，够个梨，把啃了，喂猫儿吃，孩儿可喜吃梨，不过他那时候老小，啃半天就能啃来一。

那边，你看见没？”他向东转了个方向：“那两棵扑棱可大哩是桑树，那一片有好几棵枸杞，结哩枸杞特别大，猫儿每年都上去把熟透的枸杞摘来晾，留着等我放假回来给我吃。

柳侠兴坏了，拉着猫儿围着院呼着跑了好几圈，俩人回到自己的窑，在床上打儿嚎叫庆祝胜利，然后，和和坐在被窝儿里看书……

猫儿可奇怪，每年第一次吃梨都会拉肚，这边吃完那边拉，他拉我棉袄里了两年，我就摸规律了，后来，他一吃完，我也不来，就坐树上把他屙，只要一泡就好了，以后随便吃都没事。

周晓云捶着说：“其实您真哩应该搬到三哥那儿住，住煤棚里多难受，我觉得有些大事，你不能都依着猫儿，他到底是小孩儿。”

周晓云咧着嘴用两只胳膊把右抬起来，放在一个板凳上：“柳侠，咱九十分才从您单位来，还不到半天，你就这么想猫儿？

也会生两三个，咱家以后也不少您小叔那一个孩儿，您只要觉得过哩可可兴就中。”

我还想着路过哪个村儿，你会给我说说那个村儿都发生过啥稀奇事儿咧，你一句也没说，每走到一个路或村，就跟我说猫儿以前送你或接你的时候走到了那儿，都了啥，叫你可兴。

“柳侠……呃——，那个……”周晓云说了半截，又打住了。

柳侠问：“啥？啥事？”

猫儿都十四了，我咋觉得你还是给他当月娃儿看咧，离开一会儿就不放心。”

柳侠说：“猫儿虽然小，可孩儿他懂事，他不去三哥那儿住，除了他从小就特别恋家，这回主要是他觉得俺得每天看看装修哩况。

从那个，那个付家庄往家走开始，你给我说了一路都是猫儿，将吃饺哩时候还是，饺还没锅咧，你就说猫儿要是回来，能吃两大碗，说他肯定能猜到咱回来阿姨跟四嫂会给咱包饺，吃不到，他肯定可想哩慌。

周晓云笑着说：“没，没啥事，我就是想说，您这儿哩山，比俺那边漂亮，俺那儿‘农业学大寨’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