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勒在指尖，顾恽回过神，心微惊，气敛住心神，对着赵衿一，左手猛沉弦朝前大开大阖，拨起一声尖锐激烈的旋律，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老远，余音打着旋儿，赋予过往风。

顾恽见过赵衿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带了厚厚的茧，肤苍白，实在好看金贵。第一次见面，就是这双手将自己拉了起来，可现在这双手上遍布细小红痕，像是一张血的蜘蛛网，将他手心手背割裂成一片片，这蚂蚱，他必然花了大功夫，练了无数遍。

众人正是放松时，登时被他吓一，连皇上都未免，住幽姬巴的手应声一紧，人眉一皱，年老的大臣直接一抖，脸煞白捂住，颇有被吓晕的趋势。这才知，难怪状元爷弹个琴，还需先得求个恩，吓晕吓坏了某大人，圣谕在，概不负责。

古琴幽深，不似琵琶与弦，自来都是悠哉捻抹意境空，素来还没见着人这么弹，嚼牡丹都没这么糟践，就是退一万步讲，你就当是对弹琴，也不该如此敷衍，简直气煞人。不过被吓坏的老大人们很快就没了心思怨念，因为琴前之人拨弦，执剑之人疾动，前的画面耳中的琴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猛然，顾恽左手急速垂直划过琴，三次，恰似战前擂鼓三通，力之大，绷紧的琴弦划破了中指尖，鲜血蹦于琴弦间被颤成无数击打在琴，第三声

顾恽暗自长叹一气，觉得自己有些老心，恨不得扶额叹息，祖宗，你就不能…稍微--正常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全京城的佳人都汇聚于此，你爹必然指望着，你能从这里挑一个贤淑妻，这一举一动三言两语，底儿漏光，不止是个傻，还是个孩，再俊？能屁用？

两人琴剑合奏，自然须得心意相通，四目相对神传意，顾恽望那双迷蒙呆傻大雾遮天的睛，本以为里是茫茫旷野空寂无边，谁知目光探去，竟似被无形附了般移不开退不。他心神一阵恍惚，只觉赵衿懵懂的目光里，恰似一汪古井，深邃无边，偶尔波光一闪，思深重，吉光片羽般勾魂摄魄。

琴声初始惊悚，再起转为紧凑激烈，只见顾恽躯伏眉目低垂，左手拢捻挑抹，右手退弦，两手动作快如闪电，叫人花缭乱，却又合的天衣无。幽怨婉转的古琴七弦急速颤动，竟似战场上万奔腾金戈响，气势磅礴氛围紧张。

上翠绿的蚂蚱，技艺拙劣似孩童，蚂蚱糙凹凸，像是披了一层褪的鸡，总共四条儿，就有两条翻卷外翘，歪倒在琴站也站不住，可那份心思，却让他忽视不了。

赵衿盯着他，不偏不移。

顾恽松手，赵衿站起退到十五步之外，执剑而立，目光却是深锁在顾恽上。

赵衿了剑鞘搁在顾恽琴边，又把剑鞘上的穗丝绦解来一并放，就要起，连曲名也不问，顾恽一把拉住他，张嘴说了几个字。赵衿一愣，随即抿着嘴使劲憋着乐似的，眉弯弯，顾恽这才发现，他颊边居然生了两个浅浅的梨涡，相占便宜，傻样都比旁人顺，看起来竟然有些天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