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后是大陆？还是鬼佬？讲！”

        而雷耀扬脸上那层斯文假面纹丝不动，只从底一闪而过一极冷的寒芒。不紧要，就算被戳穿也无所谓，这本就是一场互相利用的豪赌，陈天雄的野心和痴，车宝山的隐忍和不甘，都是他可以利用的燃料。

        千思万段的愁绪穿透层层迷雾，现在，唯有自己能够窥见其中隐秘的关联。

        他站起，与这暴怒的恶虎平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撒旦般的诱惑：

        “我之前考虑到社团利益，大局为重，才好心劝你。”

        “但现在看在你这么痴的份上，作为这么多年同门，自然不愿看到你这副失魂落魄样。况且，我老婆同林小表那么好的关系，我也理应站在你这。”

        “放心，我背后谁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救林小？想不想有朝一日不再看人脸、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

        “还有，老不给你的路…你自己走不走得通？”

        “坐上龙位，调动全东英的资源，甚至…还能借此机会搭上大陆的线，捞一个林老伯来，也未必没可能。总好过，你单刀赴会去填台湾那棺。”

        听罢，陈天雄膛剧烈起伏，对方的话像无数毒藤蜿蜒，紧紧缠绕着他快要所剩无几的理智，从中滋生一种疯狂又绝望的念。

        龙位？

        他当然想过。

        曾经最力的竞争对手近在前，可雷耀扬想要金盆洗手移居国外的事他早已知晓，已经无意在这江湖中继续斗争。但这男人在社团一向富有声望，在黑白边界的游刃有余的尺度令他艳羡不已，手握的权势和财力，更是自己目前所无法企及的……

        …而不两年，龙位置将有新变化。

        此刻，乌鸦想要一飞冲天执掌东英的野望，再度沸腾至。

        锐捕捉到他眸里转瞬即逝的震颤和不甘，雷耀扬好整以暇静看对方，诱哄他堕陷阱：

        “字确实害人不浅，但权势…能改命。既然要争取，不如就再一步。”

        “我帮你。”

        我帮你。

        亦真亦假的三个字，如无形敕令在心炸响，盘算无声，却胜似惊雷。

        见乌鸦沉默不语，雷耀扬继续循循善诱，像一个堪舆师用密罗盘找准对方阴宅龙，磁针直指煞位，搅动他那混乱不堪又无可归的灵魂。

        雷耀扬知，火种已悄然投。

        而他手中握着燃引信的火把，算计着时间，只用等待那场必将席卷一切的血风暴降临。

        无论陈天雄选择焚毁自己，还是焚毁整个东英社的旧秩序，对他而言，都是离开这滩浑的大好机会。而他或许…可以在这片灰烬里，寻获通往异国晴空的那一丝隙。

        面前这只被火和权燃的金乌，即将振翅，飞向他心指引的、摧毁一切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