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年少时就知晓，驱声的气不仅能绣金科玉律一言九鼎，亦掌控着命脉。徐在昼给他郑重地上长命锁与彩丝缕，佑他平安无灾，他便被囿于这条重若千钧的金绳索，睁睁越攥越紧。

        徐如寄有时会怨，会恨，他在心中慢慢煎一副药，汤瓶沸，总烧着他言又止的，徐在昼的睛明而亮，像一柄银剪，截断倒药的。

        沉香火冷，半衾轻梦。

        她抬手给徐如寄编系冠里的小辫，他的肩还不宽阔，分明还是个孩。这样一副姿态，让她想起秋狩时丧母的小鹿受惊误，跪在长公主般散开的裙裾上，俯首鸣叫。

        徐在昼有时候抱着他读书，手腕上套两只金镯，时而当啷，织花描金串东珠的石榴裙，雪白脯，世俗理视若无。

        ***

        他学着徐在昼当时的样，先用嘴唇去小心翼翼地吻了，然后说，，我想抱抱你。

        “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梦……”他呓语般低声念着，“我要与皇姊分甘同味，共享万岁。”

        “我会陪着你，千年万年，至死方休。”

        言辞诚恳，鸿笔丽藻，受万分的长公主若阁厘降，想必十里红妆，风光盛大。

        “再陪我久一些。”

        徐如寄揽着徐在昼，这样低声气，几乎算是哀求了，“不要那么快嫁人降，再留几年吧，就当是陪我，。”

东边忽然叫一句将近凄狠的厉喝：

        恨啊啊，苦也。

        他从徐在昼衣襟不服帖的空隙中，将手慢慢伸去，摸到女人空的后背，摸到的脊。立已至，朝会定迎之仪。

        银灯被剔得更亮。

        徐在昼撑瞥了他一，她最近总是这样，不冷不淡，不温不，看一个渴的人如何仰望着吊着烧的铜壶。

        夏衫总归单薄，徐如寄想。

        徐如寄前不久又遭刺杀，被抱怀中安，他盯着她玉般的颈瞧，在那片肌肤上嗅到雪中信的香，便觉得人间的雪竟是的。

        那些求不得的怨憎，被少时元日偷时窥见的打铁花一燎，洋洋洒洒自焚于，又兜兜转转坠苦海。

        徐在昼有神了，手腕动了动，两只金玉镯便如碎冰撞碗当啷作响。她抚摸着徐如寄后颈那枚微凸的骨，仿佛老练的猎试探何割必死无疑。

        徐在昼本就松垮的衫被这么一折腾，很快就松开来了。她仰躺在小榻上，拿了一本请婚书翻看，是北定王为长公主和世请婚。

        无端让人想到第一次见他时的吻。

        他意识仰看去，兀自惊了一，咬牙发抖，满面俱是惊惧怯弱之态。

        崔南屏肩上伏着张牙舞爪的盘蛟，仰起的颌冷峻如玉，赤剖一颗不臣之心，若是放在前朝，足以判他裂刑千余！南昭王勾唇，嗤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觑着丹墀上的小皇帝。

        徐在昼抛了奏疏，说，“我哪都不会去。”

        “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你，崔南屏！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