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炸裂。蛇影在痛苦不堪地狂舞，用尽所有夸张的姿态在跃，回旋。杀了她，杀了她！既然无法得到她，那也不能让她嫁给别人！凡是有深度的激，都带有暴戾的行为，所以我要她死！再一次，摆正了蛇，拉伸长颈，如同一把蓄势待发的弯弓。血盆大。前额鳞片的漂亮轮廓。反光。危险的妖怪形象。

        然而，毒已经分，毒牙却始终没有咬上去。

        战况的转变来得如此迅猛，如此自然，用巴尔扎克的比喻来说，就像是一锅炉本来贮满了足以翻江倒海的蒸汽，却在眨间被一滴冷给化解得无影无踪。毒蛇慢慢萎缩，回收动作，紧紧缠成一个球团，把藏在里面偷偷哭泣：浪费了毒，我会死……仅仅是为了这个女人……

        血快要烧光了，变得好寒冷。

        可我明明是冷血动。

        毒蛇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墙上只剩一个睡人的侧影。火光如此温柔。

        杨志抱着朴刀，独自走到了溪边。他爬上树，坐在树枝上，椅着树，搂紧朴刀，一言不发。从这个位置看，宝珠寺外空无一人。月亮很近。如此静谧，和当年在大名府比武时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真的好闹，好得意，好有成就，好幸福……大名府，好怀念……

        他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月亮。树林在摇曳，风在摇曳。长夜。长夜是属于树林的。人间漾着梨花一般的月光。月光。让今夜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在孤单地起伏，让今夜只有几声悠远的鸟鸣充盈山丘，让今夜只有一湾在寺门前淌徘徊的河，让今夜只有几株树影倚靠在失眠的天空。今夜之后，与她音讯隔绝。而这残月，又好似他心中的寂寞。

        一声猫叫传来，杨志低看去，是长三花，路过这里，抬看他一，又喵了一声。这不仅是林黛玉最的那只，还是每次在她的鱼篓边守得最殷勤的那只，有个特别诗意的名字，不过跟他这个大老不搭调，他没那鸟兴去记。他着朴刀把，不停骂着，死畜牲，偏偏这时候打断老爷的思路，要不是看在你主人的份上，早把你炖了吃！猫听见后上跑了。他笑了。好哇，猫走了，猫主人也要走了，都走了，都不要我，都远……

        清晨时分，天边泛起微光，空气湿而寒冷。地平线上闪现孟加拉玫瑰一般的颜。他了树，摇摇晃晃地行走，觉脑袋胀痛无比，浑无力，一不留神，脚一，跌溪中。很浅，只能埋到他的发。那只三花猫又不知死活地路过了一次，不过，兴许是怕了他，这次只是一闪而过。

        在病态的谵妄，他看到了模糊的日，看到日逐渐变亮的地面，看到宝珠寺那几乎和四周桉树同样的屋檐，看到了充斥着整个树林的单调对称和怪癖似的重复。一扇暗淡的窗棂上映现的花纹同另一扇上面的花纹遥遥相对，对称如一，一堆冰冷的假山和另一堆假山静静对视，一片独善其的落叶与另一片落叶默默相觑。他躺在里，沉默地看着天空，受清晨的宁静。这时，一轮完整的焦红的旭日在林黛玉的院落中勾勒芙蓉的轮廓与莲花的剪影。宇宙万象包罗其中。此时，宇宙只剩了旭日，窗棂，假山，落叶，轮廓，剪影，对称，重复，以及和林妹妹一样亭亭玉立的竹林。终于，白云岫，天空渐渐由炽的焦红变成了仿佛豹牙床的粉红。他觉得眩晕。

        他哭了。

        他到无限孤独，无限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