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方掐灭了烟，还是妥协，“庆功宴我让副导演他们撑着。那你接来想什么？放个假？去巴黎还是米兰，品牌方那边随时迎。”

        方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许久。她知秦玉桐的脾气，看起来温顺乖巧，实则比谁都执拗。她决定的事，十都拉不回来。

        还有一本是现代偶像剧，《来自星星的你》，她演一个万人追捧却脑简单的女明星。

        秦玉桐从沙发上来，就那么穿着昂贵的定礼服，跪坐在地毯上，随手捞起一本。

        方叹了气，抱着奖杯跟了去。她从业这么多年，次见后台这么的，整个公司都为这个小祖宗服务，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个保姆。

        这些角的共同是，她们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她们不需要复杂的心挣扎，不需要背负沉重的家国仇。她们只需要穿着最华丽的衣服，化着最致的妆，在镜前展示自己的容貌，然后让所有男人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

        她又扔了。太厚重了。

        休息室里没有开主灯，秦玉桐已经踢掉了脚上那双镶满碎钻的Jimmy      Choo，赤着脚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她就像一尾被捕上岸的人鱼，鳞片再华，也掩不住那份脱的窒息。

        如今的香港，依旧是东方的好莱坞，是无数演员梦寐以求的圣地。

        “这只是第一批，”方似无奈又似炫耀，“从你那张封面来后，递到我手里的本就没断过。谍战的，历史的，文艺片，还有几个大导演的本在路上。你自己挑。”

        《风声鹤唳》，民国谍战，女主角是潜伏在军统的地党，八面玲珑，心韧，有大量痛苦挣扎的心戏。

        方接过，看着那几个名字，眉拧成了一个疙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玉桐，你认真的？这种戏……就是卖脸的，对你的咖位和演技没有任何加成，纯粹是消耗你自己。”

        “我乐意。”秦玉桐仰起脸，冲她笑了笑。

        一本叫《三生三世枕上书》，仙侠题材，她要演的是四海八荒第一绝，天地共主。

        一本叫《祸国妖妃》，她演一个颠覆了王朝的红颜祸，得倾国倾城。

        又拿起一本，《大明词2.0》，知名编剧刀，讲的是一位公主从天真烂漫到权倾朝野的史诗，时间跨度三十年，人弧光极其饱满。

        最后，她的手指停留在几本封面设计得花里胡哨的剧本上。

        “就这几个吧。”她将那几本轻飘飘的剧本拢在一起，递给方。

        方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妥协了。她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个巨大的行李箱，28寸的银日默瓦，打开，然后“哗啦”一声，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了地毯上。

        方愣住了，她以为她听错了，劝：“你正是需要曝光和巩固地位的时候，现在一扎剧组，半年不面？”

“玉桐？”回应她的，是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我累了，方。”秦玉桐重复了一遍，她没有回，只是将额轻轻抵在冰凉的玻璃上。那种深骨髓的疲惫，不是睡一觉就能缓解的，了一副又一副假面，应付了一个又一个带着羡慕、望、或嫉妒的神后，灵魂被空的虚无。

        那笑容带着一丝孩气的任。什么卖脸什么消耗什么未来，她才十八岁，有的是机会去试错。

        “拍戏。”秦玉桐转过，“给我剧本。”

        她就这么一本一本地翻着，像是皇帝在批阅奏折，漫不经心。那些能让任何一个女演员激动得睡不着觉的级资源，在这位年轻的戛纳影后里，似乎都成了负担。

        方将奖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从包里摸一包女士香烟，一上，深了一，才缓缓吐烟雾：“我知你累。但今晚不一样，王家卫导演、寰亚的林老板都在，这是你打港圈心最好的机会。”

        “嗯。”秦玉桐走到沙发边，蜷缩着坐了来，“什么样的都行，给我剧本。”只有在扮演别人时，她才能短暂地忘记自己是谁。

        她翻了两页，扔到一边。太累了。

        不是衣服，也不是化妆品。是堆积如山的剧本，五颜六的封面，厚薄不一，瞬间在地毯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简单，肤浅，不费脑。嗯，就以前像写理写累了，换不需要动脑的语文继续写，就算放松。

        “不去。”原本清甜的声音带着一丝过度社交后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