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久，未曾自自然然伴在那人侧了？

笔锋沙沙，落在微黄的麻纸之上。那字迹，有些像梁峰的手笔。但是没有对方的洒脱从容，反而多了几分锋锐，银钩铁画，似能木。

他的父亲，是乡里有名的佛雕师。他也学了些手艺。只是不算湛。先是花草，之后禽兽，随后才是鬼神，而神佛，永远只能放在技成之时。这是祖上传的规矩。

翌日，梁峰醒来便投了繁忙的公务之中。毕竟离开上党这么长时间，又起程在即，还有不少事等他决断。然而从早忙到晚，当终于能够坐在书房，上气的时候，梁峰心中又烦躁了起来。

把事放在那里，装作视而不见，终究不是他的习惯。再有几天，就要赴任，不能再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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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岚一如既往沉默的行了个礼，就退门去。奕延那英的眉峰微微一皱，缓缓跪坐在了梁峰面前。这样的形，他碰到过一次了。

“唤奕都尉前来见我。”最终，梁峰还是对开吩咐。是该重新厘清这团乱麻了。

他的手艺不算湛，然而此刻，刻得却是一尊佛。衣褶飘飘，眉舒展，在端庄之余，多几分婉约柔。就如梦中之人，落在了白玉之上。

那筋骨分明的手，垂了来。奕延睁开了灰蓝的眸，望向侧。满室寂寥。

这是他心中的神佛，也是唯一能够压住那些躁动和不安的法。似乎只要凝神静气，就能一接近心所念。也许终有一天，惟妙惟肖的佛像，能挂在那人颈间。

然而奕延从未如此。从认字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三年。他的书房里，还有太多未曾读懂的兵书、史书。主公告诉过他，要熟读这些书本上的东西。若是这些东西，能让他麾多些活命之人，他愿意多读上几册。

战场，往往比其他人要放纵不羁。只因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什么叫朝不保夕。只是一枚冷箭，就能要了自家命。换来官职赏赐，不用来吃喝玩乐，还能些什么？

然而传令去，人来的却有些慢。喝了两盏茶，又批了不少文书，门外的脚步声才姗姗来迟。梁峰不由放手中的笔，正襟危坐。少顷，屋门被推了开来，那大影，走了书房。

如果今时今日还伴在主公侧，接来他们很可能会几盘棋，或是拿琴来，一人弹奏，一人聆听。甚至谈谈兵书，谈谈古事，对着沙盘推演一当年那些名垂史册的战役。亦或什么都不，只是燃香饮茗，偷得半日闲。

叮的一声，金玉相碰。奕延似忘却了所有烦恼，静静的雕琢着，膜拜着，这小小的玉佛。

来人额上有汗，上有土，显然是一路赶来的。梁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去城外营了。但是人都叫了过来，说这些也没甚用。清了清嗓，梁峰对旁侍女：“苍岚，命人都退去。”

夜风拂动窗棱，发咻咻轻响。奕延起，来到了书房另一侧，从木箱中取锥凿，继续未完成的活计。他刻的，是一块玉牌。玉是上好的羊脂白，花了他不少薪俸。上面的每一纹路，都是他亲手雕琢。

就着火烛看了小半个时辰，奕延放笔，了睛。这也是主公教的，读书不能太久，也不能都放在晚间，以免伤目。他是靠睛吃饭的，若是视力欠佳，如何弓纵？